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是20世纪80年代邓小平的独创性重大理论贡献,而新民主主义理论是60年前毛泽东的独创性重大理论贡献。但是,这相距近半个世纪的两代领导人的两大理论贡献在有些人的心目中却是一样或差不多的。有人说,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正在做着新民主主义阶段应当做的事,实质上就是新民主主义,就是补新民主主义之课。有人甚至说,所以起名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不过是一种政治需要。
任何理论的产生,当然都是为了满足某种客观的需要,特别是政治的需要,没有社会需要的理论是不可能有生命力的。但是,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的产生仅仅归结为"政治需要",我认为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而且严重地贬低了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块理论基石的重大意义,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那么,应该怎样来认识这两大理论的异同呢?由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实践很充分,而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历史实践时间较短,且变化颇大,没有完全定型;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从党的十三大确定后不过只有十多年,正处于不断发展的阶段,还有待更长时间的实践去检验。这种客观现状不能不给研究这个问题带来一定的困难。但是,从基本理论方面作一些比较研究应该说还是可能的。
一
说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和新民主主义是完全一样的当然不对。但两者从历史发展上看,有不可切断的继承关系;从内容上看又确有相似之处,而且是重要之点上的相似,这又是难以否认的。这个重要的相似之点是什么呢?就是两个历尖阶段所要完成的客观历史使命中,有相当部分是共同的,特别是经济方面的历史使命。
新民主主义的历史使命是什么呢?就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团结全国人民,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建立新中国,然后迅速改变经济文化极端落后的状态,为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创造条件。
毛泽东说"只有经过民主主义,才能到达社会主义,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天经地义。而在中国,为民主主义奋斗的时间还是长期的。没有一个新民主主义的联合统一的国家,没有新民主主义的国家经济的发展,没有私人资本主义经济和合作社经济的发展,没有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即新民主主义文化的发展没有几万万人民的个性的解放和个性的发展,一句话,没有一个由共产党领导的新式的资产阶级性质的彻底的民主革命,要想在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废墟上建立起社会主义社会来,那只是完全的空想。"①
在这篇报告中,毛泽东特别强调了发展资本主义对完成新民主主义历史任务的重要性。他说"拿资本主义的某种发展去代替外国帝国主义和本国封建主义的压迫,不但是一个进步,而且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过程。它不但有利于资产阶级,同时也有利于无产阶级,或者说更有利于无产阶级。现在的中国是多了一个外国的帝国主义和一个本国的封建主义,而不是多了一个本国的资本主义,相反地,我们的资本主义是太少了。"②
毛泽东强调指出,新民主主义国家"必须采取切实的步骤,在若干年内逐步地建立重工业和轻工业,使中国由农业国变为工业国"为着中国的工业化和农业近代化而斗争"①.毛泽东指出"中国一切政党的政策及其实践在中国人民中所表现的作用的好坏、大小,归根到底,看它对于中国人民的生产力的发展是否有帮助及其帮助之大小,看它是束缚生产力的,还是解放生产力的。消灭日本侵略者,实行土地改革,解放农民,发展现代工业,建立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和富强的新中国,只有这一切,才能使中国社会生产力获得解放,才是中国人民所欢迎的。"②
在1949年民主革命胜利前夕召开的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的报告中,毛泽东再次强调了利用资本主义积极性的问题。他说"中国的私人资本主义工业,占了现代性工业中的第二位,它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由于中国经济现在还处在落后状态,在革命胜利以后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还需要尽可能地利用城乡私人资本主义的积极性,以利于国民经济的向前发展。在这个时期内,一切不是于国民经济有害而是于国民经济有利的城乡资本主义成分,都应当容许其存在和发展。这不但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是经济上必要的。"③
上述毛泽东关于中国新民主主义历史使命的论述中如果去掉打倒‘三大敌人"夺取政权的政治任务,而只就其经济建设使命而言,主要是实现工业化和农业近代化。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对待资本主义问题,又是新民主主义贯彻实施中一个关键性的重要问题。这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历史使命相比,应该说是十分相似的。党的十三大报告在分析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历史必要性时说:因为我们的社会主义是脱胎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生产力水平远远落后于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这就决定了我们必须经历一个很长的初级阶段,去实现别的许多国家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实现的工业化和生产的商品化、社会化、现代化。具体地说: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逐步摆脱贫穷、摆脱落后的阶段;是由农业人口占多数的手工劳动为基础的农业国,逐步变为非农产业人口占多数的现代化的工业国的阶段;是由自然经济半自然经济占很大比重,变为商品经济高度发达的阶段;是通过改革和探索,建立和发展充满活力的社会主义经济、政治、文化体制的阶段;是全民奋起,艰苦创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阶段。①
这就是说,元论是新民主主义还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都是以我国经济文化落后的客观现状为出发点的。因此,党的十三大阐明和规定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上述历史任务,同毛泽东多次阐明的新民主主义的历史任务,在基本点上是共同的,就是要完成中国从落后的农业国到先进的工业国的转化,实现别的国家在资本主义阶段完成的国家工业化、农业现代化和组织社会化。在党的十五大报告中,江泽民同志在总结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历史经验后指出,我们以前主要是犯了超越阶段的错误。同时又指出,实现工业化和经济社会化、市场化、现代化是不可逾越的历史阶段。从这个角度来说,现在完成的某些任务确实是补历史之课。就是说,从这个共同的基本任务方面来说,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确实是在完成新民主主义社会由于时间过短而未能完成的历史任务。由于出发点相似,历史任务基本相同,客观要求的社会经济结构,如由社会主义国营(国有)经济领导(或主体)的各种经济成分并存等,也颇多相似之处。有些人把两者看成一样的或相似的依据大概也是源于这些共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