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民生主义学说中蕴含有若干与社会主义相近的设想,民生主义往往被评价为社会主义。实际上,孙中山所要建立的,不是没有资本家的社会,而是不要大资本家的资本主义社会。但是孙中山又强调,他的民生主义与共产主义是好朋友。1924年孙中山在广州演讲民生主义,强调指出:“共产主义是民生的理想,民生主义是共产的实行;所以两种主义没有什么分别,要分别的还是在方法。”《孙中山全集》第9卷,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381页。又说,“三民主义之中的民生主义,大目的就是要众人能够共产”同上书,第389页。。“人民对于国家不只是共产,一切事权都要共的。这才是真正的民生主义”同上书,第394页。。孙中山的民生主义-社会主义思想,在中国人民中是有影响的。这在一定意义上,形成了历史选择社会主义的思想基础。
第三,从近代国际环境和民族危机的影响来看。1929—1933年由美国引起的经济危机使资本主义世界深陷经济、政治、信仰灾难的恐慌之中,资本主义的吸引力在危机中日益受到质疑。与此同时,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取得了辉煌成绩,社会主义的影响力迅速彰显。在经济危机的打击下资本主义国家加强了对华经济掠夺,日本则悍然发动侵华战争,民族危机促使人们寻找新的出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中国知识分子大多对苏联社会主义表达了好感,他们把苏联的成功归因于苏联的社会主义制度、计划经济及马克思主义。知识界在对未来中国发展道路进行思索时,不少人表达了对社会主义的热切追求,社会主义思想的传播由此达到高潮。详细论证参见郑大华、谭庆辉:《20世纪30年代初中国知识界的社会主义思潮》,《近代史研究》2008年第3期。
第四,从广大人民群众的态度来看。1944年国民党军队在豫湘桂战役中大溃败,引起了大后方的知识界、工业界人士对国民党政府执政能力的怀疑。详细论证参见金冲及:《论1944年大后方的人心巨变和“联合政府”主张的提出》,见《转折年代——中国的1947年》,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年版,第491页。闻黎明:《豫湘桂大溃败与中间阶层的思想剧变》,《纪念抗战胜利50周年学术讨论会文集》中卷,中共党史出版社1996年版。抗战胜利后蒋介石以消灭中共为目的,悍然撕毁“双十协定”和新政协决议,拒绝组织联合政府,发动内战,更把期望和平的人民和知识界推向了共产党一边。民主党派纷纷明确表态支持中共的政治、经济主张。那时,就是主张第三条道路的知识分子,也不反对在中国实施社会主义的经济制度。
以上四点,充分说明中国走上社会主义道路,得到了工农大众的支持,得到了知识分子的理解,得到了民主党派的拥护,工商界也不反对。这就是为什么1953年提前从新民主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1956年实行社会主义改造、全行业公私合营十分顺利的原因,结论是近代中国历史的发展为中国选择了社会主义。历史也已经证明,这一选择为当代中国的一切发展进步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
以上这些观点在《人民日报》发表后,张海鹏:《社会主义道路是近代中国历史的选择》,2009年1月12日《人民日报》第7版。引起了读者和网友的兴趣,有的网友提出了一些问题,作为商榷。
二
问题一,在近代中国,救国强国的思潮非常多,为什么最后是马克思主义引领中国人民实现了救国强国的梦想?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发展有历史的必然性吗?
这个问题提得很好。的确,在近代中国,各种救国思潮很多。教育救国、科学救国、实业救国、道德救国等等,在一部分知识分子和实业家那里,是十分笃信的。还有自由主义、实用主义,等等,在知识分子中也有一定市场。君主立宪、共和制度经过长期辩论。什么国家主义、好人政府、联省自治、乡村建设,各种政治主张,有人提出,有人实践,很快也就烟消云散。有关这些社会改良思潮的研究,请参考吴雁南等主编:《中国近代社会思潮(1840—1949)》第3卷第10编,湖南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最重要的思潮或者主义是两种:三民主义救中国,还是社会主义救中国。这两种思潮或者主义的传播和实施,都将会影响中国社会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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