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经济工作理念的逐步确立和实践经验教训的积累,使中央领导集体对经济工作方针的认识发生了突破性的变化。在1980年12月的中央工作会议上,陈云对经济工作讲了14点意见,并尖锐地说:“必须指出,开国以来经济建设方面的主要错误是‘左’的错误。一九五七年以前一般情况比较好些,一九五八年以后‘左’的错误就严重起来了。这是主体方面的错误。代价是重大的。错误的主要来源是‘左’的指导思想。”《陈云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81~282页。这一认识是以邓小平为代表的第二代领导集体的共识。邓小平在会议的讲话中说:“我完全同意陈云同志的讲话。这个讲话在一系列问题上正确地总结了我国三十一年来经济工作的经验教训,是我们今后长期的指导方针。”《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54页。邓小平对当时分管经济领导工作的陈云讲话的支持,进一步促进了全党高度重视经济工作指导方针的转变。
由于明确了屡犯错误“左”的性质,经济发展战略转变的路径也就清晰了。中央财经领导小组负责人在12月中央工作会议上提出:要寻找一条“不是靠多上基本建设,多铺新摊子,大量增加能源和原材料的消耗,而是主要靠发挥现有企业的作用,进行合理的技术改造,降低消耗,提高质量,提高效率,来扩大社会生产”的新路子。“这条路子,速度可能不那么高,但是经济效益会好,社会财富会增加得多,人民得到的实惠也会多。”《三中全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580页。1981年11月底,国务院在五届人大四次会议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围绕中央提出的提高经济效益,走出一条经济建设新路子的发展设想,提出10条工作方针。这10条经济工作方针与提高经济效益为核心的经济发展思路,共同构成新的经济发展战略。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党在经济发展理念上的一次重要转折,改革和开放被分别纳入其中。
五届四次人大会议《政府工作报告》,是1978年以来党中央、国务院正式文件中第一次比较系统地阐述了对外开放问题。在10条方针的第7条方针中,就对外开放提出一系列重要观点,主要有:利用两种资源、开拓两个市场的观点;发展对外贸易关键是增加出口的观点;大力引进和消化先进技术和先进设备的观点;直接利用外资的观点;充分发挥经济特区作用的观点;充分发挥沿海城市作用的观点等。
经济体制改革是10条方针中的第8条,其中也第一次较详细地阐述了经济体制改革问题。报告明确指出,经济体制改革的基本方向是:在坚持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前提下,发挥市场调节的辅助作用,充分利用价值规律;对于不同企业的经济活动,要给予不同程度的决策权,同时扩大职工管理企业的民主权利;注意运用经济杠杆、经济法规来管理经济。据此,报告对经济体制改革提出的设想是:逐步实行政企分工,扩大企业自主权,使企业成为相对独立的社会主义经济单位;按照专业化协作的要求和生产的需要,发展各种形式的经济联合体;建立多渠道、少环节、开放的商品流通市场;以大城市为依托,形成各类经济中心,组织合理的经济网络。与这些改革相配合,需要在计划、统计、财政、税收、价格、银行、商业、物资、外贸、劳动工资等方面进行一系列改革。为了使改革能有序进行,报告提出:尽快拟定一个经济体制改革的总体规划,逐步实施;并明确指出:“正确认识和处理计划经济和市场调节的关系,是改革中的一个关键问题。”《三中全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963~964页。随后召开的中共十二大,明确提出了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节为辅的原则,为改革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做好了理论准备。
经济发展战略和经济体制改革是经济生活中至关重要的两个问题,而且关系十分密切。一种经济发展战略必须有相应的经济体制来保证其实行。以往实行的高度集中的排斥市场机制的计划经济体制,是同以优先发展重工业为主导、强速赶超英美的发展战略相适应的。
新的经济发展战略,必然要求经济体制做出相应的改革,否则经济发展战略的转变是无法实现的。以提高生产、建设、流通各个领域经济效益为核心内容的新的经济发展战略,要求经济体制要更适应市场,而不是盲目受计划制约。中央和国务院在出台新的经济发展战略的同时,对改革和开放做出比以往都要系统和明确的规定,是符合社会经济发展客观规律的。没有新的体制环境,经济发展战略的转变是无法实现的。
总之,党领导的改革开放这场新的伟大革命,不是偶然发生的。第一代领导集体对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曲折探索,为第二代领导集体改革开放的正确决策奠定了基础。从当时的宏观经济背景说,改革开放是与国民经济调整和经济战略转变并行起步的。在旧的问题要解决、新的问题也要解决的复杂历史背景下,以邓小平为核心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始终抓住改革开放这一关系中国社会主义命运、具有长远战略意义的问题,坚持在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新路中,逐步解决旧体制下积存的问题。这种坚持在发展中解决前进中的困难和问题的方法,使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在短短的几年中,不仅领导党和人民解决了种种历史遗留下来的棘手问题,使国家和民族从“文革”留下的政治混乱、经济缓慢发展和停滞不前的危难局面中摆脱出来,而且以宏大的战略眼光,形成一条全新的思路,为改革开放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正如中共十七大报告指出:“我们要永远铭记,改革开放伟大事业,是以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领导集体带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开创的。”胡锦涛:《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2007年10月16日《人民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