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中的核心地位；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弘扬企业家精神，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支持中小微企业发展。企业是推动创新创造的生力军，企业家是企业的领军人物，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弘扬企业家精神，显得特别重要。

　　

企业家鲁冠球（左二）向参观者介绍万向集团研发电动汽车的情况（新华社资料照片）

　　企业成为创新主体的背景 

　　我国企业走向前台成为创业创新主体，肇始于1984年，有人称这一年为中国企业家元年。

　　这一年，在邓小平、陈云等老同志的敦促与指导下，中共中央颁布的一号文件提出农村工作的重点是发展商品生产。2月国务院召开全国经济工作会议，强调要以提高经济效益为中心并取得成效作为衡量各级经济部门和企业工作好坏的主要标志。5月10日，国务院颁布了《关于进一步扩大国营工业企业自主权的暂行规定》。

　　10月份，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对我国企业发展具有里程碑意义。

　　《决定》明确我国改革从农村走向城市，加快以城市为重点的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步伐；突破了把计划经济同商品经济对立起来的传统观念，提出我国社会主义经济是“公有制基础上的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肯定个体经济是社会主义经济必要的有益的补充；在国家和企业的关系上，明确要按照政企职责分开、简政放权的原则进行改革，明确所有权同经营权可以适当分开，“使企业真正成为相对独立的经济实体，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社会主义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在企业领导体制上，明确规定企业要实行厂长（经理）负责制，企业中的党组织要积极支持厂长行使统一指挥生产经营活动的职权；在经济利益分配上允许和鼓励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企业和一部分人依靠勤奋劳动先富起来，带动越来越多的人走向富裕；强调在企业内部，要实行工资奖金同经济利益挂钩，扩大工资差距，拉开档次，以充分体现奖勤罚懒、奖优罚劣。

　　《决定》体现的这些思想，是马克思主义老祖宗没有说过的，是中国共产党结合我国实际的重大理论创新。企业、企业负责人在经济发展中的重要地位与作用也由此确立。

　　《决定》的颁布，为企业家施展才华、创新创业提供了政策保障。1984年开启了风起云涌的企业家创业创新时代。

　　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农村干部、一大批农村劳动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从事工业、商业和服务业，集体的、个体的及私营的乡镇企业崛起，造就了一批企业家。以城市为重点的经济体制改革中，从国有企业改革中脱颖而出的干部，回城创业的下乡知青，下海经商的机关干部，纷纷加入了创业队伍。更为难得的是，在改革开放的政策感召下，一些转战经济战线的科研干部和知识分子、高校毕业生和海归派，也陆续加入企业家队伍，创新创业，成为市场英雄、经营模范。

　　为搞活国企，除了采取承包经营责任制，各地还选择少数有条件的全民所有制大中型企业，进行股份制试点。从1984年7月北京天桥百货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到1986年底，全国共有股份制企业6000余家。1984年初，邓小平第一次南巡，肯定了经济特区，中外合资、中外合作、外商独资企业在国家引导下迅速发展。

　　此阶段，大部分企业家表现了创新、冒险、负责任的精神，他们中不乏优秀的乃至卓越的经营者、科学技术转化领先者，以理念创新、经营创新、科技创新、制度创新，创造了良好业绩，推动了国家建设，也为社会公益事业作出了贡献，为国家争得了荣誉，获得了广大群众的尊敬。

　　 “改革报春花” 

　　改革初始，企业家的创新主要体现为开拓进取的经营创新、激流勇进的技术创新和冲破体制樊篱的体制创新，涌现了一批“改革报春花”。

　　　步鑫生：“剪开企业改革帷幕”

　　1981年，步鑫生担任县属集体企业海盐衬衫总厂厂长。当时，全厂固定资产只有2万元，年利润5000元，库房里积压的衬衫卖不出去，连老工人的退休金也发不出来。步鑫生大刀阔斧改革，打破“大锅饭”，制定了联产计酬制度和超定额计件工资制，让工人们多劳多得，并辞退懒惰员工，还让三分之一的行政人员去充实生产一线。在他的带领下，海盐衬衫总厂面貌焕然一新，成为海盐县第一个产值超千万的企业，产品畅销上海、北京、广州等大城市，成为浙江省一流的专业衬衫厂。1984年，步鑫生的创新精神作为企业改革的成功经验被宣传、推广，改革者步鑫生因此成为了全中国最著名的企业家之一。

　　马胜利：“国企承包第一人”

　　1984年3月，河北省石家庄造纸厂销售科长马胜利在厂门口贴出了决心书：请求承包造纸厂，承包后实现利润翻倍，工人工资翻倍，若达不到目标，甘愿受法律制裁……他还提出了 “三十六项”治厂措施和“七十二项”变通方法。4月19日，马胜利立下了将造纸厂扭亏为盈、达到盈利70万的“军令状”，正式承包石家庄造纸厂。走马上任，马胜利不仅把厂里积压的几百吨的库存给卖了出去，还进行“技术革新”，把原来的大卷纸规格变成了6种不同的规格，颜色也由1种变成3种，还研制出香水纸巾、厨师戴的白帽子等新产品，打开了市场。通过努力，第一年，马胜利实现盈利140万元，大大超过了承诺的70万。第二年盈利280万。据统计，马胜利承包石家庄造纸厂4年，企业利润增长了近22倍，成为第一波国企改革的典范。

　　年广久：“中国第一商贩”

　　安徽芜湖市的年广久是“傻子瓜子”创始人。凭借生产的瓜子口味独特、薄利多销，“傻子瓜子”很快由小作坊发展到100多人的工厂，赚到了上百万元，成为芜湖当地第一家私营企业。按照传统经济政策，雇工超过8人，小业主就变身成了“资本家”。在人们纠结于雇工超过8个人是不是剥削时，1984年10月，邓小平一锤定音：“雇工问题我的意见是放两年再看。那个能影响到我们的大局吗？如果你一动，群众就说政策变了，人心就不安了。让‘傻子瓜子’经营一段，怕什么？伤害了社会主义吗？”小平同志的批示让个体户的雇工问题迎刃而解，私营企业的雇工人数问题被彻底放开。年广久被视作中国民营个体经济发展的标志性人物之一，带动了更多的民营企业家涌现。

　　同期涌现的勇于改革的企业家还有浙江萧山乡镇企业的鲁冠球、福州铅笔厂的龚雄、辽宁朝阳重型机械厂的王亚忱等。就在这一年，中科院计算所投资创办了“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新技术发展公司”，柳传志任副总经理；张瑞敏刚刚上任青岛电冰箱厂厂长，世界经济舞台上的中国企业就此萌芽。

　　推动高质量发展要弘扬企业家精神

　　 到2021年末，我国企业的数量达到4842万户，其中99%以上都是中小企业，每千人企业数量为34.28户。 依据中国企业联合会发布的2022中国企业500强榜单显示，万亿企业扩至12家，千亿企业数量增至244家。企业创新投入持续增长，共投入研发费用14474.67亿元，与企业自身同口径相比，研发投入增长了21.73%；占2021年全社会研发投入的51.95%。2022年中国企业500强的营业收入总规模相当于美国500强的97.74%；资产总额相当于美国500强的106.46%，已连续两年超过美国500强。

　　我国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中超六成属于工业的基础领域，超七成是深耕行业十年以上，超八成进入了战略性新兴产业链，超九成是国内外知名的大企业的配套专家，平均研发强度达到10.3%，大量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都源自中小企业。

　　随着我国经济日新月异飞速发展，一些企业家已成往事，而与时代同行的企业家仍然挺立潮头。

　　比如，张瑞敏坚持创新，从产品创新、理念创新到场景创新，打造了独一无二的“海尔模式”，将一个濒临倒闭、资不抵债的集体所有制小厂发展成为物联网时代世界引领的生态型企业。迄今，从专利上看，海尔制冷全球发明专利公开量达1794项，为行业第一；海尔冰箱品牌零售量连续14年获得全球第一。

　　任正非引领华为始终走在高科技领域创新前沿。1976年，33岁的任正非研制出我国第一台高精度的空气压力天平，填补了我国仪表工业的一项空白，在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上获奖。1987年，任正非集资2万元人民币创立华为公司。作为一家科技企业，华为用实际行动践行科技自立自强、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勇闯创新“无人区”，加强原创性、引领性科技攻关，依托科技创新提升产业核心竞争力。自创立34年以来，研发投入长期高于10%以上。2018年底开始，华为实施了更大规模、更大力度的科技创新战略：基础研究与技术创新并重。既着力于短期的“补洞”，让科学家与工程技术人员通力合作，加速实现在核心元器件、操作系统等方面的反向突围，又广纳天下英才，吸引全球一流的科学家和青年才俊加盟华为，加大面向未来的基础科学研究和尖端技术的突破创新，以奠定华为的系统竞争力和中长期竞争力。

　　顺应时代、超越时代是每一个企业的必修课，引领行业发展趋势，才能树立起一个基业长青的典范。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企业家队伍不断壮大，涌现了一大批具有鲜明时代特征、民族特色、世界水准的优秀企业家，为积累社会财富、提供就业机会、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增强综合国力作出了重要贡献。

　　2020年7月2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企业家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强调，企业家要带领企业战胜当前的困难，走向更辉煌的未来，就要在爱国、创新、诚信、社会责任和国际视野等方面不断提升自己，努力成为新时代构建新发展格局、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生力军。站在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起点上，广大企业家要大力弘扬新时代企业家精神，增强爱国情怀，办好一流企业；秉持创新理念，推动管理、技术、营销创新；提高法律意识，做到诚信守法；关爱员工、回报社会，履行社会责任；拓展国际视野，带领企业在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中实现更好发展。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文化建设与发展史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