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六五”期间对经济发展目标、发展步骤、发展模式等提出一系列战略意见，为“六五”计划顺利实施和国民经济健康发展作出重要贡献。

　　1981年开始执行第六个五年计划，这是改革开放后编制的第一个五年计划。经过拨乱反正，党对经济工作指导思想的根本性转变直接体现在这个计划中：国民收入积累比重降到了25%左右，适当提高了消费基金的比重；基本建设投资总额两三年内控制在500亿元左右；工业生产每年增长7%—8%或者5%—6%；经济结构适当调整，农业、轻工业发展得快一些，加强能源、交通、建筑业等。参见《中国十个五年计划研究报告》，第446页。陈云以往总结经济工作经验教训而形成的一些重要思想观点都渗透在“六五”计划中。在“六五”计划实施期间，陈云还提出一些具有重要指导意义的思想，主要有：“一要吃饭，二要建设”的思想；“无农不稳”、“无粮则乱”的思想；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要一起抓的思想。

　　为保证“六五”计划的顺利实施和国民经济的健康发展，陈云还针对社会经济生活中出现的新问题，提出了很多战略性意见。针对1984年工业总产值比上年增长24%，1985年1至7月又比1984年同期增长22.8%的高速度，陈云指出：“这样高的速度，是不可能搞下去的，因为我们目前的能源、交通、原材料等都很难适应这样高速度的需要。”《陈云文选》第3卷，第351页。要控制发展速度并使经济健康发展，就要严格控制固定资产投资总规模，并使资金按正确方向合理使用。要有步骤地推进经济建设，实现十二大提出的“翻两番”目标，必须“分两步走”，前十年打基础，理顺各种关系，为后十年经济振兴创造条件。发展速度不能太快，急于求成，把本来应该放在后十年办的事也勉强拿到前十年来办，乱上基本建设，经济会混乱。陈云强调：“国家建设必须全国一盘棋，按计划办事。”《陈云文选》第3卷，第307页。发展要有重点，有全局，要协调，不能各自为政。“不分大小，齐头并进，国家吃不消。”《陈云文选》第3卷，第319页。“‘六五’计划的主要特点是着重于提高经济效益。”《陈云文选》第3卷，第318页。为提高经济效益，陈云尤为重视企业的技术改造，认为这“应该是我们今后发展工业的一条新路子”《陈云文选》第3卷，第319页。。为此，他建议基本建设和技术改造两种投资统统列入国家计划；同时要重视科学技术攻关在国家科教事业中的位置；要把改善知识分子工作和生活条件这项工作提到“基本建设的一个‘项目’，而且是基本的基本建设”《陈云文选》第3卷，第312页。的高度对待，以益于国家科技人才的培养。

　　“六五”期间对外开放工作已有所拓展，兴办了深圳、珠海、汕头、厦门四个特区。面对新的外经形势，陈云提出在对外经济工作中，要积极引进先进技术，这是促进我国技术进步的重要途径。在对外经济交往中，要有自己的民族品牌，国内市场的让出也要有限度，以益于保护和促进民族工业发展。“对外开放不一定都是人家到我们这里来，我们也可以到人家那里去。”中国人多，“‘劳务出口’这件事很重要”。《陈云文集》第3卷，第526、537页。要贮备一定的外汇。这些意见现在看来都是具有前瞻性的。

　　“六五”时期是继第一个五年计划后的又一个国民经济迅速发展和取得重大成就的时期。1983年，我国提前两年实现了“六五”计划目标。陈云作为这一时期经济工作的主要决策者之一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十五）陈云晚年高度关注并深入思考事关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顺利进行的一些重大问题。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至90年代初，中国社会经济演变处于新旧体制转轨、两种体制并存又激烈冲突的特殊历史阶段。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现代化建设需要有一定的经济增长速度，否则会落后于时代。但在新旧体制转换时期，国家调控经济运行方面还没有形成一套完整有效的机制，加上对改革中出现的问题思想准备不足、采取的措施不得力，这样，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国民经济又出现了新的比例失调和经济过热等问题。从1988年9月起，不得不开始连续三年的治理整顿。

　　这一时期，陈云已逐步从党和国家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他以领导经济工作的丰富经验，洞察到中国在发展中面临的问题，突出强调全党要树立正确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他先后在不同场合多次提倡领导干部要学哲学，反复强调“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的理论观点。同期，他还特别嘱咐新的中央领导集体在工作上要注意三个问题：工作要抓实；要拿出一定时间“踱方步”，考虑战略性的问题；要坚持调查研究。这些都是陈云长期领导经济工作的经验之谈。

　　体制转换中，中央权力有所弱化；经济发展中的盲目性也较为严重。为此，陈云提醒全党，一是要维护和加强党中央的权威。中国这么大的国家削弱中央权力后果不堪设想。“中央的政治权威，要有中央的经济权威作基础。没有中央的经济权威，中央的政治权威是不巩固的。”“如果没有中央的权威，就办不成大事，社会也无法稳定。”《陈云文选》第3卷，第366、380页。二是要注意在发展中保护环境和资源。20世纪80年代初，陈云就敏锐地发现：“现在无论是农业生产，还是工业生产，都相当普遍地存在着一种掠夺式的使用资源的倾向，应当引起重视。”《陈云文选》第3卷，第366页。晚年，陈云在经济持续发展方面的忧患意识进一步增强了。他强调全党要把保护环境和资源作为国策来抓，叮嘱全党在经济工作中“要把注意力集中到提高经济效益上来”①。

　　（十六）确立以提高经济效益为中心的经济发展模式，保持经济发展的合理速度，注重发展速度与效益的统一，增强经济发展的持续性，是陈云经济思想中的核心内容。新中国经济建设所走过的历程已经表明，脱离国情，超越国力，急于求成，大起大落是经济工作中应吸取的最深刻的教训。陈云经济发展战略思想中的许多观点，都是针对这类问题提出的。这些思想不仅在过去经受住了历史的检验，而且对现在探索科学发展之路，也具有现实的启迪作用。特别是陈云的综合平衡理论、建设规模要和国力相适应的观点，是马克思的平衡理论和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实践相结合的产物，适用于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也适用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陈云不仅提出了丰富的科学发展理论，而且探求了理论获取的途径。他说：“研究合理的比例关系，决不能只依靠书本，生搬硬套，必须从我国的经济现状和过去的经验中去寻找。既要研究那些已经形成的比较合理的比例关系，更重要的是研究暴露出来的矛盾。”②毛泽东曾评价说：“陈云同志所管的财经工作不是教条主义的，是按照中国情况办事的，有创造性。”③正是有了这样的探索精神，陈云才善于从经济现象的微小变化中挖掘深层次的问题，科学揭示各种经济现象与过程背后所隐含的必然性，把握事物的发展规律，在中国经济发展的重大关头提出一系列推动经济健康发展的思想。这些思想着眼于对实际问题的理论思考，着眼于新的实践和新的发展，是运用马克思主义观察、分析、解决具体问题的范例，是我们党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思想路线的生动体现。

　　〔作者为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研究员，北京100017〕

　　①《陈云文选》第3卷，第380页。

　  ②《陈云文选》第3卷，第56页。

　  ③邓力群：《向陈云同志学习做经济工作》，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1年版，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