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强调基本建设投资要保证重点与支援农业

1959年1月6日，陈云在中共中央书记处会议上报告目前全国基本建设中存在的问题和解决办法的意见。经过讨论，会议同意将已列入1959年基建计划的728个项目在具体安排上要保证重点，有些项目的施工时间可以放慢。中央责成各地立即组织力量，对1958年进行的各项工程，首先是重大工程，全面地进行一次检查，并且根据检查结果，对于质量不好有危险性的建筑物，制定合理的补救方案，有计划地予以补救。“大跃进”是在激烈批评反冒进的气氛中发动起来的。“大跃进”之初，陈云曾因主张反冒进受到批评被迫检讨；但是，当高指标、浮夸风盛行，“以钢为纲”，片面追求数量和速度，引起经济失衡、市场紧张时，他不顾再次被批评为“思想右倾”的可能，最早提出降低指标和保证质量的主张，提出了“保生产、削基建”，“决心把基建项目下马”的主张，体现了他大无畏的实事求是精神。正因为如此，1959年庐山会议前，毛泽东在去长沙的火车上同王任重谈话时说：“国难思良将，家贫思贤妻，陈云同志对经济工作是比较有研究的。”

1960年，是所谓三年“大跃进”的最后一年，也是最困难的一年。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缺粮。陈云在浙江调查后，从粮食紧张引出了城乡关系和工农关系问题。他指出，粮食紧张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食堂集体吃饭，平均消费，消耗量增加了一些；水利等基本建设大军多吃了一些；种子消耗量增加了一些，谭老板(指谭震林——时任浙江省委书记)说多用了200亿斤；出口增加了一点；更重要的是工矿城市人口的增加，据统计增加了3000多万人，单口粮一项即增加了167亿斤大米。照过去的老算盘，l953年以前征粮300亿斤；统购统销以后是860亿斤，即国家手中拿到860亿斤才可以过日子；1954年拿到900多亿斤，多拿了70亿斤出了一点乱子，主席批评了，后来退回去了。现在实际需要ll00亿斤，而能拿到手的仅900多亿斤，比860亿斤多百把亿斤，大家就感到不安宁了。今年大灾，看来因灾减产大约460亿斤左右。粮食这么紧，最重要的原因是城市工矿增加了3000多万人。城市、工矿的发展，是要受农业约束的，这是工农关系中重要的一条。

为了解决粮食问题，陈云认为，出路只有增产粮食和农业机械化两条。为了增产粮食需要增加肥料，绿肥、养猪要大搞。要发展养猪，就要有精饲料。这在当时比较困难。陈云借鉴美国的经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几年中粮食增产60％，一半是靠良种，一半是靠化肥。他从解决肥料的角度强调工业支援农业。种粮食收入少，农民不安心于农村，不愿搞农业，跑进城做临时工，一天l．2元。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不准进城，是人为的违反客观经济规律的。工人每户每月平均收入60兀，一年720元。农民的平均收入低得多。解决这个问题靠三条：一是全国增产；二是多种经营；三是提高一些粮价。他说，在延安时，我曾问过冈野进。他告诉我，日本农民大部分家庭有人在城市工矿做工，有收人寄回家；另外，农村为大工业加工的家庭手工业很发达，占收入的相当大部分。在地少人多的地区，要很好地研究这个问题。还有一个出路，就是机械化，从农业中解放出一批劳动力。农村的副业又有了更大的发展，农民收入增加，使城乡差别缩小。价格是人为的，可以起一些调节作用。劳动力出口，我们提倡搞农副产品出口，花边是一种。农业积累也值得研究。靠农业本身的积累武装农业有困难。国家必须给以支持。补贴钢铁18亿元是必要的投资；化肥、农药、农机也要有一定数量的投资。现在到了工业拿出一些力量支援农业的时候了。过去不可能，现在有可能了。工农业两头，一个时期侧重一头是对的。去年、前年侧重重工业，现在要侧重农业。计划部门过去只管工业、交通，是苏联的传统。现在计划、工业部门再不转过来，就会和党委合不上拍。我主张管工业的管一管农业，管农业的管一管与农业有关的工业。管财贸的不插手生产不行。

通过与江苏省委讨论，陈云提出了工业支援农业的三种方式。

(一)增拨20万立方米木材修理农船、风车、小车等农具

农船在里下河和江南两个水网地区，对农业生产资料(包括罱河泥)和农产品的运输非常重要，与北方车子有同样地位。江苏原有农船40万只，由于水利工程动用，加之长期失修，几年来已毁坏约l0万．只，目前急需修理的又有l5万只。全省还需要修理水车、风车、粪桶，以及在其他地区搞一些独轮小车，至少要30万立方米～40万立方米木材。而江苏比较浙、赣、皖等省不同，很少山地，木材奇缺，全省今年只能砍伐2万立方米木材。过去每年市场上由江西、湖南等省流进来的木材约100万立方米，近年来已全部断绝。国家分配的木材，自1957年以来也逐年减少，而且到货又少，l961年全省分配数字为36万立方米，到货只有60％，用于农具制造和修理方面的更少。为了解放陷在农业运输方面的大量劳动力，增加农业耕种和其他田间管理的力量，急需修复一部分农船。需增拨江苏省木材20万立方米和相应的桐油(约1200吨)、麻丝(约1000吨)，列为专案，专材专用，交给地方农机部门管理。这是江苏明年粮食增产最直接有效的措施。

(二)增拨拖拉机1000台

据计算，仅这一项措施，可以有把握在明年增产粮食一二亿斤。苏北属于冀、鲁、豫一个类型的地区，苏北得了这1000台拖拉机，可以立即见效。徐淮地区有三百多万亩洼地，因为过去是常年灾涝地区，人少地多，收成很低，现在水涝已治理，苦无人力、畜力，只要有拖拉机进去，当年就可以增产。

(三)需要小型发电机24000千瓦

镇江到南京一线为丘陵地区，灌溉困难。每遇旱年，全区劳动力调动抗旱，所有其他工作都要停顿，如同黄河沿岸的防汛工作。江苏提出要求在明后两年拨给他们24000千瓦发电机组，产出的电力可以改善200万亩的灌溉面积，使之提高抗旱能力，保证多收二三亿斤粮食。估计到镇江地区无霜期长，水源方便，见效甚快。同时，江苏粮食甚紧，工业城市很多，急切需要采取一些具体措施来逐步缓和粮食紧急的情况。可先拨给l2000千瓦，使镇江专区能多产几亿斤粮食，实在是急切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