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江青为了报仇出气,诬蔑我母亲是“寡妇集团”的团长,被毛主席和周总理严加制止。江青又诬陷我是特务,我和爱人身陷囹圄5年之久,幼小的儿女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1953年,我22岁,与刚从朝鲜战场回国的战地记者、我在边区联中的同学白世藻结为伴侣。我们结婚时,朱德、彭德怀和聂荣臻伯伯分别送给我一条软缎被面;叶剑英伯伯送给我一条毛巾被和一块英格手表;李富春伯伯和蔡畅妈妈送给我一块精致的坤表。48年过去了,几条被面被洗得没了颜色,毛巾被上补丁摞补丁,手表也失去了昔日的光泽,这些最珍贵的纪念物我始终精心地收藏着。它们寄托着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对老战友任弼时的怀念,也寄托着他们对任弼时后人的关爱。
爱人回国后,在解放军画报社任摄影记者,收录了大量反映将帅风采和部队作战训练的珍贵镜头。我在国家轻工部任部长秘书。1954年11月,我们的女儿出生了。1957年5月,我们又有了一个儿子。我们这4口之家只有一间8平米的小屋,生活清贫,也曾遇到风雨,但恩恩爱爱,其乐融融。
建国10周年,军事博物馆作为首都十大建筑之一矗立在北京西郊。白世藻参加了军博的筹建工作。在工作中,他刻苦自学中文和古汉语,成为一名出色的文字记者。1962年,我也调入军事博物馆,当了一名资料员。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了。曾经在王家湾同住一孔窑洞、主动为我题词的江青成了“文革”旗手。她对故去16年的任弼时仍旧怀恨在心。在延安,父亲是中共中央秘书长,人称党中央的“大管家”。他对江青搞特殊化的缺点,曾进行过多次批评和抵制。
一年夏天,江青想在窑洞前搭个凉棚,要求我父亲批给她几匹白布。父亲当场拒绝了她。江青又来找我母亲,求她说情。母亲严肃地说:“我们共产党不兴枕头风。”又把江青顶了回去。
陕北的冬天是寒冷的,父亲和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党中央领导同志都是穿着粗布棉衣过冬。江青耐不住艰苦,来找我父亲,说是要买宁夏九道弯儿的滩羊皮做皮袄。父亲严厉地说:“党的经费很紧张,我们的战士现在连棉衣都没穿上,我不能随便批这笔钱!更何况,去宁夏要经过敌人几道封锁线,难道能让战士们冒生命危险去买这几张滩羊皮吗?!”江青没趣儿地走了。几天后,她又来到父亲的窑洞,一进门便把一袋银元撒在地上,骄横地说:“我别的没有,只有银元!”父亲毫不迁就,嗤之以鼻!
“文革”中,江青为了报仇出气,居然诬蔑我母亲是“寡妇集团”的团长,还指使人抄了母亲的家。江青的行为被毛主席和周总理严加制止后,她仍不死心,处心积虑,伺机报复。
1967年,为庆祝建军40周年,军事博物馆举办了《我们心中的红太阳》大型图片展览。林彪一伙为了篡党夺权,不惜篡改历史,强令把有关朱德等老帅的重要图片摘掉,甚至对一些图片进行了换头术。白世藻和军博的同志们尊重历史,对这种卑劣做法进行了抵制。军委办事组成员吴法宪到军博审查展览时,大动肝火,要求“不折不扣”、“原地原样”地恢复展览。有人乘机落井下石,暗中写小字报揭发白世藻,说他诬蔑江青是特务。1968年3月21日,“杨余傅事件”的当天,林彪、江青一伙趁机将白世藻逮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青更是大打出手,火上浇油地说:“任远志是特务!”霎时间,天安门广场、军博周围、驻京军事单位的外墙上刷满了“打倒任远志!”“揪出大特务任远志!”之类的大标语,有的标语甚至一人多高。4月12日深夜,一伙人翻墙入室,闯进我的家,把我带走了。情急之中,我发现地上有一枚小小的气密嘴,趁人不注意,我把它塞在鞋腰里。
在狱中,我被单独关在一间窗户被钉得严严实实的牢房里。小小的气密嘴成了我手中惟一的战斗武器。我用它在墙上写满了“誓死保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的标语。每天晚饭后,我便在门后墙角画上一道,用密密麻麻的“正”字,记录下被监禁的天数。
我和丈夫被监禁时,女儿只有13岁,儿子才上二年级。每当端起饭碗,我就想孩子,两个孩子在流浪,作为母亲怎么能咽得下这口饭呢?专案组的人很想让我死,有意让我打扫装有敌敌畏等有毒物品的仓库,以为我实在经受不住就会服毒自杀。因为他们整了我半天,什么问题都没有,如果我自杀,也落得个“畏罪自杀”的罪名。在身陷囹圄的5年中,我总是这样鼓励自己:我是真正的共产党员,是军人,是任弼时的女儿,无论如何我要坚强地活下去!林彪、江青一伙的倒行逆施总有一天要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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